安府。
少女对着梳妆台,颜色冰冷,眼角泪痕已干。床上的一套红色礼服散发着喜庆,却与这房中的白布白帘格格不入。
呵, 外公过世才几日,他们竟这样按捺不住。少女的思绪回到儿时。
“外公,为何父亲与姐姐从不进这院子?”
“呵呵,他们不配,何仕远不配。”,“不配”两个字似乎说得格外轻,年幼的安清茉似乎没听见,也没看见外公眼内的惆怅。
“那娘呢?是不是真的在天上保佑我?”这个问题她没几日便要问一次。
“是啊。”老人的眼中的惆怅似乎又加深了一分。
“那她为什么不下来呢?茉儿想……”
“因为天上才是最幸福的。”没等小茉儿开口,老人便已经打断了她,似乎是不愿意再回忆过去了。
“我们接着弹筝吧。”老人终于结束这个话题
“好!”
看着眼前的少女,她的眉眼,她的脸庞,一举一动和她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。那是老人的独女,最疼爱的独女,却奈何她一步走错,从此万劫不复。
“外公,我弹得好吗?”
老人的思绪从回忆中抽出,眼角早已泛红,“好…很好…”
茉儿不懂为何外公为何如此,只是天真无邪地笑着。
翌日。
小花园中立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,眼角眉梢皆是孤傲。
“心漫姐姐。”茉儿亲昵地跑过去,少女的侍婢悄悄抬脚一绊,茉儿果然摔了一跤,好在茉儿跑的不快 只是擦破了点皮。
“哟,大小姐,奴婢不知道是您,还以为哪来的野丫头要冲撞我家小姐,所以才。。。还望小姐恕罪。”虽是赔罪的话,那婢女的口气却充满了讥讽嘲弄。
“无妨,无妨。”茉儿到底年幼,没心没肺。
何心漫虽比茉儿年长3岁,在安府地位根本不如茉儿,人人都叫茉儿为大小姐,她顶多是心漫小姐,他的父亲更是因为倒插门而在家中抬不起头。想到这,何心漫掐下了一朵花,在手中用力攥紧,似乎是将愤怒都发泄在了花上。
“大小姐抬举了,我哪担得起你一声姐姐。”最后两字她说得格外用力。“我们走。”何心漫眼中竟是冷漠与不满。
“心漫姐姐…”茉儿不解。
直到几年后,外公驾鹤西去。
灵堂中,茉儿竟丝毫不见父亲和姐姐的难过,反而见到了他们的一抹浅笑。茉儿只顾伤心,也没多想。然而就在2天后。
“什么!王太师!我不嫁!父亲。”
“住口!不许你叫我父亲,你不过是你娘生下来的野种,要不是看在你外公是风鹤大将军,我可以从安家身上捞好处,谁会娶你娘这种女人,记住你姓安,不姓何,我已经向皇上禀明,国不可一日无君,家不可一日无主,待你那老头子过了头七,这府邸便姓何,而不是安!所以,能嫁给王太师做续弦是你的福气,还挑三拣四,你有资格吗?”
“不!不可能,付幸说过会娶我,他说过,你若是把我嫁给王太师,他一定不会同意的!”
“哦?是吗?”何仕远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,顺手丢下去一本红色的帖子。茉儿打开一看,上面写着的“迎娶何家大小姐”几个字格外显眼,这字迹,是他的幸哥哥的。
“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!”
“我说过,你现在什么都不是,一个意气风发的才俊又怎会娶你,做梦。”
茉儿不语,似乎是想流泪,却发现泪早已流干。
“来人,将她关起来,出嫁之前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来。”
茉儿没有反抗,任由他们处置,何仕远的几句话仿佛将她拉入无尽深渊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一夕之间,天翻地覆,她的母亲竟被人贬损得一文不值,外公也成了他人的垫脚石,而所谓的父亲与姐姐,如同撕了面具的狼,努力地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。回到房间,坐在梳妆台前,眼中不知是愤怒还是绝望。回过神来,她拔下一根发簪,准备往心的方向刺去,却发现下不了手。茉儿将簪子一摔,似乎是恨透了那两个人,也恨透了自己的懦弱与无能。
她看着地上的发簪,那是外公给她的诞辰礼,她不舍地捡起它,眼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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